见陈宫读罢诏书,脸色变换阴晴不定,吕布轻笑谓之。?萝,拉¨小¢税^ `无?错?内¢容_
“公台你也看见了,非是我故意拖延,不答应联姻之事,实在是陛下他给的太多了。
想当年在洛阳救驾之时,陛下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布本是匡国保驾的忠臣,岂可轻易附逆?
况且说袁术虽许我女儿嫁他嫡子,然我常听人言:术谓策曰‘幼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可见其子体弱多病,恐难长久,万一定下亲事,却遭病故,岂非误我女儿一生幸福。
布为人父,如何忍心?”
陈宫:“......”
见吕布这番作态,陈宫无言看向一旁低头请罪,不发一言的张辽。
“文远,今日可有什么人来找过奉先?”
张辽闻言没敢直接回答,抬眸看了眼吕布,见他没有遮掩之意,这才斟酌着用词开口。
“不久前,吕将军命陈元龙往洛阳讨封徐州牧一事,回来后便带回了这封天子诏。
当时辽亦在场,闻元龙先生谓将军曰:
【今袁术看似势大,实则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败曹操,退刘备,慑刘表,看似一时之盛,实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恐难长久。
纵观天下诸侯,如曹操、刘表、刘备、袁绍,哪个不欲除他而够快。
其已为众矢之的,只待天子登高一呼,号令诸侯,则如刘璋、马腾、韩遂、田楷、公孙瓒之流,哪个不欲匡汉室以兴大义?
届时举世皆敌,天下围攻,袁公路之死期将之也,将军和与必死之人结姻亲,欲乎同诛九族否?
再者言之,吾常闻袁术嫡子多疾,而广收义子,犹重孙策,待之如亲子。
倘使袁术嫡子病死,则将军虽嫁女而无一利,罪天下而失忠贞之节,此所谓灭国亡身为天下笑,以贪小利而失其大者也。
今洛阳尚有圣天子在朝,名臣良相辅弼,大汉宗亲犹据三州之牧,天下分崩未有离析之兆,诸侯怀异未敢明犯炎汉者。
陛下犹重将军,又有刺董勤王之旧情,倘使三兴大汉,何愁公侯显爵之尊?何联袁术之姻亲,从贼而附逆也?】”
默许张辽将陈登所言大致复述后,吕布这才笑谓陈宫曰:
“公台,我以为元龙所言甚是!
既然天子已封我为卫将军,假节钺,将来倘使能立功业,再有升迁,未尝不能得封大将军之位。
既然陛下也能封我为大将军,我又何必再谋求联姻?
莫说袁术能否成就大业,纵使功成之日,等他儿子上位不知多少年月,倘使多病而死,便宜了孙策,岂不前功尽弃?
此事布本来还在犹豫,毕竟两家姻亲乃是合则两利的好事,若袁术能与我再磋商一些条件,也未尝不可。?如/雯!网\ ·耕′薪/蕞?全_
不过今日既然他先对我不仁,纵兵劫我郡县,就别怪布不义。”
见吕布主意已定,陈宫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他而言不过联袁,还是扶汉,都只是一时之间的政治选择而已。
他唯一在意的是,谁打曹操,谁就是政治正确。
眼下既然吕布决意听从天子诏令,他也便适时谏言曰:
“陈元龙当世人杰,所见果有独到之处。
不过将军需知,眼下之天子与那位汉相早已势同水火,虽是同一份诏令,扶汉与扶曹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先生放心,布与天子有诛董之情,与那曹操却有夺兖州之恨,是非好歹,布尚能明辨。
倘使扶汉,先生你说,若布能如昔年除董一般,替天子除了曹贼,这大将军之位,舍我其谁?”
陈宫闻言放下心来,便也笑了,“功高莫过救驾,若将军能两次剿除国贼,救陛下于危难,三兴大汉第一功,非将军莫属。”
......
吕布这里与陈宫重新谈妥了将来的政治正确,相谈甚欢。
实则洛阳那边,曹丞相也是无奈,他本意并不想把吕布的徐州牧之名给他,毕竟他对徐州也是颇有执念的。
可没办法,南边的袁术太吓人了。
好容易逼得刘表也参战,搁南边扯袁术后腿,好迫使袁术撤兵回援。
结果呢?
袁术根本不需要回援,他留在后方的守城之军,就把刘表打败了,甚至还斩了刘表一员大将。
真的是,就刘表这个实力,实在是令曹丞相很失望啊!
最无语的是,袁术自己撤兵了,刘表居然还有脸派人来洛阳讨要封赏,说什么都是他在南边牵制的功劳,让袁术有了后顾之忧才撤兵的。
见了鬼了,就你在南边被人袁术的留守军队,揍得大将黄祖都死了,你到底牵制了些什么?
无奈眼下袁术势大,好容易向来明哲保身的刘表能出兵加入联盟,曹操总不能把人往外赶。
凑合着给刘表加了些封赏,暂且把人安抚住了。
当是时,又见到来洛阳替吕布讨要徐州牧的陈登。
心领神会明白了陈登的意思,他与陈元龙密谋之间一拍即合,相谈甚欢,决意同意徐州牧之事,把吕布也绑上抗袁大业。/s′i,l,u/x-s¨w..-o\r_g\
事后,当曹丞相走个形式把此事回禀天子,不想天子听说要封赏吕布这等忠心股肱之臣?
当即龙颜大悦,趁此时机又加了卫将军与假节钺。
此时正欲拉拢吕布的曹丞相见此,倒也不好反驳。
毕竟你还要拉吕布进联盟呢,倘使天子要大加封赏,却被你曹操劝阻的事传进吕布耳朵里,吕布不当场跟袁术联姻才怪。
如此在洛阳处理了各方琐事,忙碌至今的曹丞相终于得了空闲,忙趁着天气正好,喊来典韦与亲卫,一行亲骑快马往河内而去。
......
河内,司马家。
当“录尚书事、领司隶校尉、假节钺、开府仪同三司、丞相曹操至!”的唱名声响彻司马府内外。
悠哉悠哉躺在床上吃着侍女送上来的葡萄,某位司马家二少爷,吓得险些没从床上滚下来。
“丞相?曹操?至???”
这一刻,他始终云淡风轻的脸上一片煞白,小脑袋瓜嗡嗡的。
有病否?
我丫的腿都瘸了,你也不放过我?堂堂一个大汉丞相,放着洛阳大事不管,来逮我一个少年郎?
我还是个孩子啊!
这要说曹操不是来逮他的,司马懿是怎么都不信的。
毕竟除了之前征辟自己那是被拒绝了之外,堂堂大汉丞相要司马家办什么事,一纸诏书即可。
当然,大汉丞相礼贤下士,不愿万里亲自来请,这等看重与恩遇,随便换了谁,不是感激涕零,恨不能以死相报?
唯独他司马懿看事不同常人,他这人喜稳,明明还是个少年郎,却打小稳就如一条老狗。
在他看来,眼下大汉衰颓,诸侯争霸,这玩意就不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例如,他今天出仕了,随即选择了以为自以为的明主,结果明天,自家明主出去跟人火拼没打过,被人干掉了,这上哪说理去?
当然,这时候呢,他就只有两个选择,以全忠贞之节,与明主同死,满腹韬略抱负胎死腹中。
第二个选择就是投降,勉强可以保命,未来未必没有再起之时,
可投降了就是贰臣,被人瞧不起,天生低人一等不说。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投降这主,下次带人出去火拼的时候,也有概率没打过被人干掉啊!
届时难不成三臣、四臣乃至五臣贼子???
贤臣择主这玩意,其实跟结婚也差不多,第一次的选择余地最大,到后面天天丧夫的二婚三婚也不叫事啊。
因此,在稳得一匹的司马仲达看来,将来域中是谁人之天下,还犹未可知也。
现在跑出去给人当牛做马,出功出力,到头来一场败仗一场空,岂不血本无归?
这倒不是他不相信自己选择明主的眼光,与自身的辅佐实力。
而是在他看来,是非成败就是个概率问题,不论选择哪一路诸侯,他有可能赢,就同样有可能输。
史册昭昭,据绝对优势,拥百万之众,结果被人以寡敌众,以弱胜强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谁也不知道,敌对阵营在将要灭亡之际,会不会出个田单一样的人物力挽狂澜。
谁也拿不准,己方明主,会不会在将要功成之时,受了离间蛊惑而犯浑,无视正确的谏言,强要撤下乐毅。
是以,在司马懿看来,乱世之中,强要争强好胜,出仕与天下英雄争锋。
这是在把自己的性命与前程别在裤腰带上做赌注博一场富贵,是不明智,也不稳妥的,是对自身未来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也是那些千年长存的世家,惯会在乱世之时,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多方下注的原因。
在司马懿看来,这就是稳妥的做法啊,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谁胜谁败?
他堂堂河内第一世家,司马家的二公子,有必要去下这个赌注吗?
他难道要担心诸侯决出胜负之后,司马家保不了他一世富贵,不能帮他谋求一个出仕做官的机会?
至于说建功立业,出将入相?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
以他司马懿的才华,难道还要担心天下安定之后,没有他施展抱负,成就功名利业的机会?
因此,别人或许会把大汉丞相曹操的征辟看做机会,把曹操礼贤下士的亲自来请,看做重视与恩遇。
可在目光远见已经看到了天下重归一统之后的司马懿这里,恨不能避之如虎啊!
我平静富贵的人生,我安稳辉煌的未来,就此毁于一旦啊!
早听闻丞相曹操有头疾,看来是真的有病,眼下他已经追到家里来了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司马懿心如死灰,如同一条咸鱼仰望苍天之时,已听见房门被推开,与之一同响起的,是自家大哥司马朗的陪笑声。
“曹公,这便是舍弟,些许小伤,还有劳您不辞辛劳亲自来看,司马家蓬荜生辉。”
“早听闻令弟司马仲达少有贤名,自幼各种看法就与常人不同......”
曹操说着,话音一顿,因为他看见了床榻之上,目光呆滞,恍如一条咸鱼正仰望苍天的少年郎。
曹操:“???”
这就是你们给我推荐的,能代替戏志才为我谋事的贤才?
这怎么看着...不太聪颖的模样?
思及至此,曹操忽得反应过来!
是了,荀攸不可能在这等大事上戏言,这司马懿必有独到之处,既然如此,那眼下这是......
好好好!瘸腿不成,我亲自来你开始装傻了是吧?上次征辟瘸了腿,这次是不是要说脑子也不好使了?
就这么不看好我,不想为我出谋划策?
他原本面上亲切的笑意陡然转冷,后面的话已变为了:
“自幼各种看法就与常人不同,想来在是否要匡扶汉室上,定然也有一番独到的见解。”
这话一出来,好悬没把司马朗吓个半死。
是否要匡扶汉室上,有独到的见解?
这话就是搁当今天下的第一反贼袁公路,他也不敢说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啊!
就连这位袁公都向来标榜他是保驾勤王大将军,匡扶汉室第一功来着。
自家二弟小胳膊小腿的,哪敢在这事上有什么别样的见解,更何况还是当着当今执掌洛阳朝纲的曹丞相面上。
关键司马朗这会见自家弟弟这个咸鱼状态,也以为他是要装傻,强忍着心中惶恐,也只得配合着告罪解释。
“曹公恕罪,舍弟上次被车撞断了腿时,其实还磕到了额头,时常浑浑噩噩,脑子不太清醒......”
“呵呵......”
闻听果是装傻之言,曹操都气笑了,他包含杀意的眼眸冷冷盯着司马朗。
“我近日常听人言淮南袁逆的一些狂悖行径,颇有心得。
怎么?你们司马家是觉得天子不在我身边,于本相面前,就不算欺君之罪了吗?”
“丞相恕罪!”
见曹操这话都说出来了,司马朗怎不惊惧难安,整个人都已跪伏在地。
恰在此时,床榻之上那条恍如咸鱼仰面朝天的少年长叹一口气。
他回首看向曹操,如鹰视,似狼顾。
“我大哥是老实人,曹公既是来找我的,又何必为难他。
欺君之罪,袁逆说的,大汉丞相却说不得,曹公慎言。”
话语间,他挺身而起,朝曹操长施一礼。
“懿,拜见主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