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里人声鼎沸，一片喧闹。茶水香气和脂粉味道混杂在一起，让芷柔有些不适应。但她还是跟着魏元瑶往里走，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陈匠礼的身影。
恰好一出戏刚结束，台下掌声雷动。台上的花旦身姿婀娜，正在谢幕。
“订个楼上雅间。”魏元瑶扔出一锭银子，语气不容置疑。
伙计为难道：“包厢都满了，两位公子要不在大堂听？今日客人特别多。”
“少来这套，我知道你们每天都留着包厢。”魏元瑶不依不饶，又加了一锭银子，“这下够了吧？”
伙计看了看银子，脸上露出笑容：“两位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二楼包间里，陈匠礼刚和昌平来的长辈见完礼，听到楼下的争执声，往下一看，脸色顿时变了。纵使改扮男子，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柳青荷几人。
“竟然追到这里来了”他眉头紧锁，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了？”旁边的友人问道。
陈匠礼强笑道：“没什么。”他望着楼下那两个“俊俏公子”的背影，心中一阵烦躁。他知道，这两人必定是芷柔和魏元瑶。
“该死，今日怎么这么不凑巧？”他暗自懊恼，“本想着趁机和昌平的朋友谈谈生意，谁知道会被她们跟到这里来。”
楼下，伙计已经领着芷柔几人上楼。陈匠礼坐立不安，只得借口出去方便，想要避开。
“陈公子”一个中年男子叫住他，“一会儿安相公要来，你可别走。”
陈匠礼只得应下，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他可不想被芷柔抓个正着，到时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芷柔和魏元瑶被领到隔壁包厢，正好能听到陈匠礼那边的动静。
“这下可以好好看看他在做什么了。”魏元瑶笑道。
芷柔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倒要看看，这个未来的表妹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梨园里人声鼎沸，茶香四溢。
袅袅水烟在空中盘旋，又被微风吹散。二楼雅间里，陈匠礼坐在窗边的檀木椅上，眉头微蹙，目光不时扫向楼下。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玉带，整个人透着一股书卷气。
“这是哪家的姑娘，竟一路追到梨园来了？”孙泰阳摇着沉香木扇，眼中带着几分戏谑，“该不会是听说你要定亲，坐不住了吧？”
陈匠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可不似你这般，整日拈花惹草。那些人我根本不认识。”
“这话说得太早。”孙泰阳悠然自得地品了口茶，茶香在唇齿间回转，“说不定是哪家闺秀对你芳心暗许，听闻你要定亲，这才坐不住了。”
陈匠礼懒得理会损友的调笑，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小叔陈霁。虽说是小叔，但年纪与他相仿，他还大了几个月。陈霁一身玄色长衫，面容清俊，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小叔，我……”陈匠礼刚要解释，却被陈霁抬手打断。
陈霁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无须多言。”这简单的三个字，让一旁的孙泰阳也不由正色几分。
作为商会会长之子，孙泰阳深知眼前这位年轻的沈家五爷有多么不简单。短短几年间，便将家族产业扩张了数倍，如今更是掌控着东洲大半的商路。
陈匠礼苦笑。他们这一支与嫡系已经隔了好几代，如今不过是靠着先祖余荫在东洲经商。每年虽有些许往来，却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礼数。这次周家提亲，嫡支竟派了五房当家前来，着实让他意外。
楼下，魏元瑶正与伙计讨价还价。她一身男装打扮，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几分英气。
“实在抱歉，今日包厢都已预订。”伙计连连作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芷柔见周围已有人投来目光，轻轻拉了拉魏元瑶的袖子：“不如我们找个角落坐坐。”她也是男装打扮，但比魏元瑶更显清秀。
魏元瑶虽有不甘，却也只得应下。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定，茶水刚端上来，魏元瑶就唤住准备离开的伙计。
芷柔取出一锭银子，在指尖把玩：“想打听些事。”
伙计眼睛一亮，却强作矜持：“公子想问什么？”
“沈家公子可在此处？”
“在呢，就在二楼那间包厢。”伙计指了指，“今日来了好些贵客，连五爷都亲自来了。”
芷柔与魏元瑶抬头望去，正巧对上陈霁等人的目光。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将几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两位小兄弟生得真是俊俏。”孙泰阳意味深长地看向陈匠礼，“尤其是那个穿青色衣裳的，眉眼间透着一股灵气。”
陈匠礼连连摆手：“我压根不认得这些人。”这样的人物，若见过必然记忆犹新。
台上，一对爷孙正在表演。老者拉琴，琴声悠扬婉转；少女唱曲，嗓音清亮动听。少女约莫十六七岁，一袭粉色长裙，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媚态。
“这不是梨园么，怎么还有人唱曲？”芷柔低声问道。她虽女扮男装，却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魏元瑶轻哼一声：“男人都爱看美人，梨园也要赚钱不是？你瞧那姑娘，眼波流转间，不知要勾走多少人的魂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要不要试试你那未来表姐夫？”
“如何试？”芷柔有些迷惑。
“美人计啊。”魏元瑶指了指台上的姑娘，“现成的不是吗？”
芷柔皱眉：“这样不好吧？人家也是正经谋生。”
“天真。”魏元瑶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这些姑娘可不是普通卖唱的，全是精心调教的结果。你看她那双眼睛，哪个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有这般媚态？”
“我来过几次，每回都是不同的姑娘。她们最擅长的就是寻找那种痴情又定力不足的男子下手。先是以歌声引人注目，继而投以秋波，若是对方有所回应，便会借机接近。”
芷柔啧啧称奇：“魏元瑶，你懂得还挺多。”
“见多识广嘛。”魏元瑶得意一笑，见芷柔并无不适之色，更是满意，“要不要试试？只消给那姑娘些银子，让她倒贴你未来亲戚。若是想撇清干系，我们还可以找人代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