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对方的重重杀招，一种难言的兴奋涌上沈霜心头。


    穿来异世之初，她只觉自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对于这陌生的一切都没有应对之力，直到握住剑柄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同时涌进她身体。


    彼时的她突然意识到，若是永远无法回到现实世界，那么剑便是她唯一的依仗。


    ——唯有剑可安此心。


    她挥剑折返，在空中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极为迅捷地便朝对方的心口划去。


    袁莫冷笑，反手将剑拦在身前。


    银色的剑尖与黑气相擦而过，发出嘶哑的微鸣。


    对方的剑气居然有腐蚀性？


    沈霜抬眸撞进那双发帘后的双眼，对方眼睛恶意地弯弯，做出了个简短的口型。


    ‘去死’。


    她懒得理会这无趣的挑衅，只是观察对方剑气弥散的范围，更加审慎地使出剑招。


    两人的出剑速度都极快，刀光剑影间，台下的观众甚至无法看清全部的细节，只能通过刀剑锵鸣之声，推测两人剑招的高下。


    “没想到啊，沈霜品阶比袁莫低，还能打个平手，看来不是什么花架子。”


    台下有人感叹，却被另一道声音驳斥。


    “什么啊，袁莫还没有使出全部实力呢，都没用灵力压制沈霜，分明是照顾弱者，认真起来沈霜打不过他的。”


    台下的熙熙攘攘全然没有影响到台上两人的对剑，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越发精神起来，全神贯注地对待着对方，下手毫不留情。


    趁着袁莫稍有松懈的瞬间，沈霜立刻回腕刺剑，剑锋朝袁莫薄弱点攻去，谁料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像是被一记重拳砸向脑海，瞬间天旋地转。


    沈霜只恍惚了一瞬，便立刻继续动作，但台上情势本就是瞬息万变，在她反应的那秒，袁莫便已然调整好状态，破绽转瞬即逝。


    袁莫朝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沈霜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可以确定，她是中毒了。


    沈霜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这两日曾接触过的所有东西，一边抬手挡下袁莫的重重杀招。


    但晕眩的感觉愈发强烈，沈霜一度有些失力，连带着动作都变形了些许。


    沈霜动作速度的放缓显而易见，台下人看出沈霜的力不从心，风凉话更是一箩筐地袭来。


    “沈霜什么时候练的醉剑，手臂都在颤动，这么怂？”


    “还第一人呢？也不知道怎么敢这么吹。别说袁莫了，我都能把她打的满地找牙。”


    “你别太夸张哈哈哈，她这是在跳舞也说不定。”


    台下众生人神情各异，只是绝大多数都是看乐子的观众，期待着天珩宗的再一次败北，就如昨天一样。


    “就你们多嘴，一帮连剑招都没学全的家伙。”宋竹月忍不了一点，瞬间呛声。


    骂骂咧咧了一顿，一群长舌夫总算是噤了声。


    宋竹月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焦躁，对一旁的越尘疏道：“师姐会没事的对吧，越师弟。”


    师姐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对，但比试一旦开始，分出胜负前便无法叫停，除非一方主动认输。


    可能宋竹月了解沈霜，她的大师姐，就算气力耗尽昏在台上，也绝不可能自己放弃胜利的机会，就跟他们小时候的每一次比试一样。


    宋竹月像是在喃喃自语，“师姐会赢着走下台的。”


    越尘疏没有回答。


    看着台上那个勉力维持的身影，他面上不带什么表情，但指骨已经用力到失去血色，几乎捏碎一般。


    “没事，你师姐不会有事的。”竺光赫语气温和道。


    因为受伤，竺光赫缠了层厚厚的棉纱，按理说他应当卧床休养，但他坚持说这是最后一场比试，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着沈霜比完才能放心。


    “嗯！”宋竹月吸了吸鼻子，将注意力转回台上。


    她没有注意到，刚才目光关切的竺光赫移开视线的瞬间，他与对面人群后的一个姑娘遥遥对视了一眼，神色冰冷。


    那个姑娘瞳仁全黑了一瞬，随即回以他一个假笑，无事发生般转身离开。


    这一出小插曲无人在意，因为大家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台上对战的两人身上。


    沈霜已然感觉天旋地转，连面前的事物都看得不甚清楚，只能依靠对危险的直觉，进行一个个防守与反击。


    而袁莫却在发现她的失力后，放缓了进攻速度，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饶有兴致地开始慢悠悠的出剑，在沈霜反应过来后又换剑的方位，羞辱性极强地出招，看得台下的人哄笑阵阵。


    沈霜狠狠咬了口舌尖，浓郁的血腥气瞬间蔓延在口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她的思绪也清楚了片刻。


    她甩了甩手臂，霜寒剑此刻被对方的黑气侵蚀到有了点点锈斑，但还是乖巧地随着主人心意而动。


    识海中，系统突然蹦了出来：


    【女主~你现在是不是很需要一个复原咒呀~一咒下去，立马状态恢复那种哦~】


    沈霜：“？”


    ……好猥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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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好谄媚的态度。


    定然有诈。


    沈霜思索片刻，还是决意跳下火坑，“说吧，要答应你什么条件。”


    系统‘嘿嘿’笑了两声，【不愧是你啊女主，就是上道。】


    见沈霜态度并不是特别抗拒，系统淫-笑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要跟男主表达爱意哦，然后对他上下其手，做那种事嘿嘿嘿。】


    沈霜：……不是，也不用这么没底线吧。


    “那算了。”她实在干不来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情。


    见她拒绝，系统立马收回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委屈道：我就开个玩笑嘛……不同意就不同意，还可以谈的。”


    “这样吧，只用表达爱意就好了。”系统道，“但是一定要真情实感、有理有据哦，最好是八百字小作文那种。”


    沈霜衡量了一下，“好。”


    不过区区表白，比起晕倒在台上被抬下去，可要体面太多。


    在她同意的瞬间，系统的复原咒便立即生效。


    瞬间，沈霜眼前的晕眩感一扫而空，识海一片清明。她抬手起剑，感受着四肢渐渐完全回到掌控，挥剑的速度也越发快起来。


    最先感受到沈霜变化的，是对面的袁莫。


    无论内心对于沈霜是何态度，他都得如实承认，沈霜确实称得上一个很不错的对手。


    招数变幻莫测，反应迅速敏捷，哪怕碰到这种脱力的突发情况，心态也依旧平稳，调整成最合适的状态迎战。


    自打少时起，他便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斗。


    有些人会在濒临死亡时痛哭流涕，跪地哀求他放过自己；也有人会假装求饶，然后使出最后的阴招，想要置他于死地。


    以上种种袁莫见过太多，他本就是斗兽场厮杀出的一头野兽，只是学了剑后才文雅些许，但本质还是那个不似人的东西，对于这些也不甚在意。


    但沈霜这种人倒是他第一回见。


    名字如霜似雪，但拿起剑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把自己的生命全都交在台上一样，哪怕已经中了软骨毒，但还是不知疲倦地想要抬剑反击——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感受到沈霜的动作渐渐恢复，他看了眼台下的竺光赫，阴沉的眉眼压了压。


    天珩宗还真是什么货色都有。


    不过他本就没打算真靠着一点软骨散就让沈霜死在台上，他还没有轻敌到这种程度。


    “好了，我也玩够了。”袁莫突然将剑松开，嘴角咧成灿烂的弧度，“接下来便要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