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未出声,许如清便缓缓道:“太太这话说的是,正经的千金小姐自然是不会厨艺的,可是云姑娘是个例外……我是知道的,云姑娘的母亲出身寒门,柴扉小户,大奶奶像云姑娘这样大时不也是自己做饭的么,想来云姑娘也该比别的千金小姐多学了一门手艺吧。”
许如清扯上了大奶奶,座上所有女眷自然都将目光望向了许大奶奶,这里认识许如清的人不多,暗地里讨论过大奶奶出身的人倒是不少,一时间不由得私语声四起。
大奶奶的脸越发紫胀起来,娘家弱势乃是她一向的软肋,即便如今许家崛起,她仍旧难改自己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事实。
眼见大奶奶同唐云暖的脸色都变了一变,秦君凌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正欲替唐云暖讨回公道忽见唐云暖起身,正色道:“公主不必多言了,公主喜欢吃面,云暖定当效力。”
唐云暖带着红豆离开席位,转身朝大门口走去,却忽然停了一停,回头道:
“敢问表姐,不知公主爱吃酸还是爱吃咸呢?”
在座一众官太太有些疑惑:“云姑娘,你这是唤谁呢”
唐云暖作了一个恍然的表情,解释道:“各位夫人原来还不知道,这位口口声声说许家是寒门,是柴扉小户的侍女姐姐,正是我舅舅许家嫡出的女儿,闺名唤作许如清。”
许如清当即变了脸色,却无从反驳,却见那些官太太的议论声更大了起来:“不对啊,那许家的女儿不是早害了命去世了么,我们还送了帛金过去的。”
唐云暖在许如清无从解释的脸色中缓缓笑笑,然后转身朝小厨房走去,许多时候,流言跟猜测,是对心存歹意的人的最好还击。
在许如清的真实身份揭穿以后,那些富家太太看她的表情便充满了蔑视同鄙夷了,一个被父亲宁愿放出死讯也要断绝关系的姑娘,又会做过什么好事情呢,非奸即盗罢了。
只是像许如清这样阴险的人,又如何会容许自己深陷于流言跟猜测之中而不报覆呢,就在唐云暖踏出正房房门之时,许如清撂下了一句话:
“我们公主爱吃的,便是不用面做的面条,云姑娘,你若是做不出来,那便是欺君呢。”
作者有话要说:斯年上次说错了,这文快完结了,新文得等俩月,请放心,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所以请收藏我的作者专栏吧,新文一写完就会发的。新故事一个悲催的豪门儿媳妇驯夫之路,男主公然是另一个柿子。
☆丶99恒源祥,羊羊羊
唐家大宅的小厨房里,红豆又一次遍寻了整间厨房,果然一星星白面都没找到,莫说是白面,就是玉米面,豆面即便是花椒面也被三公主的人搜走了,气得红豆干脆坐在竈台上骂:
“这哪里是公主,根本就是个灾星,咱们唐家招谁惹谁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们陷害。”
唐云暖是一早就料定是这个情况,许如清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当日她为了保住自己清白而设计令许如清知难而退,便早做好了有一日她会回来报覆的准备,只是没有料到她竟然连许家都可以不顾投到宸妃同三公主宫中,如今是一心要置唐家于死地。
唐云暖任由红豆翻箱倒柜,自己一个人落拓地坐在窗台边望着窗外月色,小厨房距离斗春院不算远,依稀还能看到杏树的树冠在风中摇摆。
一转眼,杏树已经开花结果,果子落了,秋风一起,杏树的叶子便有些雕零了。难不成过了这个夜,自己也同那杏树一样么?
自唐云暖从正房走出来,许如澈同段明朗便也寻了借口跟了出来,临来前世子爷还给段明朗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要他们一定尽力协助唐云暖。
段明朗心说你不递给我眼神我也会这样做的,想是这样想,却也给秦君凌递回一个更为坚定的眼神儿,秦君凌抿嘴一笑,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小子,若没有我,他同唐云暖,应该也能成就一对佳偶吧。可惜了,这世间偏偏有我。”
这样想着,表情就越发坚毅起来,秦家帮助二皇子夺嫡势在必得,若他朝功败垂成,唐云暖还能有段明朗照顾,他也就放心了。
段明朗同许如澈也搜遍了整间唐家大宅,同样的没找到任何可以做或者代替面条的食材,就在红豆发牢骚的时候,许如澈同段明朗一脚跨进了小厨房的门,接上了红豆的话。
“并不难想啊,宸妃所以会对唐家下手,只因你们同长公主这样亲近,而我听闻世子爷的姑姑便是二皇子的生母,这样看来,宸妃是拿你们唐家当做长公主也就是二皇子的支持者,所以决心铲除。只是宸妃如此执着于争抢二皇子的抚养资格,难不成是大皇子出了什么状况,不能继承太子之位么?”
唐云暖听见声音是来自段明朗的,而这分析如此条理分明,便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明朗从来不搀和什么争斗的,一介布衣能对夺嫡争端分析得这样清楚,倒真让她打开了眼界了。唐云暖回过头,一向精明却对政治一窍不通的许如澈正异常崇拜地望着段明朗:
“小子,有你的啊,说得跟真的似的。”
唐云暖面对许如澈的调侃,表情并不轻松:“或者,段公子说的是真的。”
唐云暖在心中不由得生出敬佩,果然心计这东西是会有遗传的,即便段明朗是生长在田野乡间,看待朝中的争斗倾轧仍旧有着过人的敏感同细致,有着皇子的天生觉悟。
“宸妃年纪虽然不再适合产子,但仍旧可以在朝中扶植一两个心腹嫔妃生下皇子,以她的手段,便是杀掉皇子的生母再抚养皇子也未尝不可。”唐云暖皱眉道:
“可如今她这样急于拉拢秦家,又一心要弄垮咱们唐家断二皇子的后路,上除秦家,下害咱们家,可见在她心中,早已经料定了二皇子会有立储的资格,但本朝想来是立长不立幼,是什么让皇上甘愿立一个根基不稳的二皇子,而不愿立嫡出皇长子呢?”
唐云暖想得深远,段明朗却是愁在眼前:
“云姑娘,我们走遍了唐家的数个角落也没有找到面粉,想来是三公主定要置你于死地,早就派人收了起来。”
眼见唐云暖听了这话皱起了眉,许如澈不由得用手砸上黄桐木桌子:
“那个傻公主就知道蛮横不讲理,哪里就有这样的心计算计周全,还不是我家那如清……”
唐云暖眼见表哥的手砸在桌子上,那硬黄桐木险些就要砸出一个坑来,赶紧叫红豆去看看许如澈的手,果见红肿了一大块,即便是红豆看着都心疼。
“表哥这话说得叫人寒心,她到底是你的姊妹,我的亲表姐,便是她算计我,有我说她的,并不应该由你来说。若是叫舅母听见,得有多难过。”
唐云暖注意到席间舅母见到许如清的表情并没有惊愕,想来是一早就同女儿通过书信,不过就是瞒着许家父子罢了。毕竟是牵扯到宫中的恩怨,唐云暖却也不想让许家掺和进来,否则她将来出手轻重,便也要有所顾虑了。
段明朗看出唐云暖的心思,便转移话题道:
“眼下还是想想如何偷运些面粉进来,做一碗面堵住那刁蛮公主的嘴才是正路。”
唐云暖却摇摇头:“我劝你们不要冒险,如清表姐的个性我了解,她若想做一件事必然不会留有馀地,当日我同她多番交手都是险胜,如今她既然敢在众人面前宣称没有面粉,就算我们偷运了进来也未必能成功,恐怕不过是多生枝节,落公主以口实罢了。”
许如澈闻言跌坐在凳子上:“若是皇上真微服私访就好了,咱们把他请来,让他看看他女儿的刁蛮样子,好好拉到宗人府教训一顿。”
许如澈说者无心,唐云暖却捕捉到一丝希望:“表哥你说皇上微服私访?”
是啊,天底下能治得住这个公主的,想来就只有皇上了。
“难不成你不知道?世子爷跟桃公公这一次就是为这事来的啊。因各地水灾,皇上忧心不已,便偷偷离开了皇城,也不知如今去了哪儿。想来就是不是永平府,也该离着不远了。”
唐云暖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她本以为世子爷或者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心思是来救唐家,却原来的确是因差事而离开京城的,顺道来救自己,转念一想却也释然。
“若是他真对自己断了心思算是一件好事吧,自己便不必再为拒绝他而自责,像段明朗这样的洒脱于乡野村间,永无争斗,才是自己所向往的。”
她从来都忘记问自己这样一件事,如果段明朗是世子而秦君凌是平民,她会如何选呢?
人许多时候就是这样奇怪,有了朱砂痣,偏爱白月光。只是唐云暖宁愿那白月光就是胸口的一粒饭粘子,而不似白月光那么触不可及。
唐云暖哀叹一声:“这便是命吧。”
红豆以为唐云暖甘心放弃了,当场急得咧嘴:“姑娘的意思是难道这面就不做了么,就等着三公主治咱们的罪么?”
唐云暖回身笑笑:“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我的性格,这面是一定要做,还要做的精巧,做的好吃,做的一点问题都不出,让满堂的人女眷们都赞赏,让三公主说不出来话来。”
红豆颓然:“姑娘你说得容易,如今连报春姑娘都被气走了,咱们又没有面粉,哪里有办法能做出这样好吃的面啊,这叫什么樵夫难为无米之炊。”
段明朗不由得失声笑了:“那是巧妇,不是樵夫。”忽然段明朗一拍大腿:“你们说的那个厨娘虽然走了,但我娘亲在。她会做不少好吃的,这个巧妇一定有办法。”
唐云暖心中一惊,段夫人就是当年的祥贵人,也不知道三公主身边的人是否见过她,若是从此被识破,那段明朗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当即吼了一句:“不成。”
唐云暖从来不是个大嗓门的姑娘,如今这样吼出来,倒吓了许如澈跟段明朗一跳,段明朗唯有可怜巴巴回应一句:
“不成就不成,我不去还不行么?”
可是唐云暖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妙主意来,跟红豆两个在竈台前一面用小火烤着藕粉,又一面蒸土豆试图做土豆粉,可是哪一样做出来都没有面的质感,不禁让唐云暖有些恼火。
藕粉太稠,土豆粉虽然能够提取淀粉,但耗费工序实在太多,一碗面没有煮好天都亮了,以三公主的性格,想来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要
“若是放在有搅拌机的现代,哪里就用得了这么费劲了。”她虽自小是在厨房泡大,
许如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一步步看着唐云暖走到今天,好容易姑父升了永平府的知府,唐云暖却仍旧要在这里受折磨。
许如澈不由得靠向段明朗,低声道:“还不去寻你母亲,傻傻等在这里做什么?”
段明朗从来都是个呆子,眼见许如澈这样提醒,还不赶紧偷溜出去。若是平常,唐云暖是定然会发觉的,只是此刻她满心都是如何来应付三公主。
段明朗一匹快马赶到山月坞之时,段夫人已经睡下了,待听闻到是三公主难为唐云暖之时,段夫人深深低叹了一口气。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是果然不错的。”
段明朗听不懂这话,只是一心要去救唐云暖,不由得心急道:“娘,你有没有办法帮云姑娘啊?”
段夫人擡头望向段明朗,只见她的儿子跑得满身大汗,脸上满是红润,不由得问了一句:“你很关心云姑娘?”
段明朗当即语塞,沈思一会正色道:“是,娘亲,我很关心云姑娘。”
段夫人起身,凝重脸色道:“是否关心到哪怕会丢了自己性命,也不在乎么?”
这一次段明朗甚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是,就算丢了自己性命也不在乎,就算整条性命都搭在她身上也不在乎,在我危难之时,云姑娘也是这样帮我的。”
段夫人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带我去唐家吧,我有办法做出一碗不放面的面条。”
段夫人只是简单地换了一身衣服,空着一双手跟着段明朗出门,段明朗却有些奇怪:“娘,难道我们不用偷偷带一些白面过去么”
段夫人不由得笑笑:“跟你比起来,那唐姑娘不知道聪明多少,若是只靠带进去一些米面就能解决的问题,唐姑娘就也不用这样麻烦来寻我了。”
段夫人在段明朗的帮忙下上了马,心里却是一团忧愁,她几乎可以预见,是这一次施救或者将会影响段明朗的一生。
只是唐云暖是那样一个聪明善良的姑娘,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唐云暖再像自己当年一样被宸妃陷害,段夫人在心中默念到,或者这就是命,段明朗的皇子身份终归是藏不住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唐云暖曾经那样真切地答应过自己,不会让段明朗身陷囹圄的。
而段明朗在刚才也表现得这样坚决…… 老天定会保佑肯为知己者死的人,就像当年老天也保佑她从皇城逃出来。
段家母子一路狂奔到唐家已经是唐云暖在正房里见三公主之后一个时辰的事了。段夫人在经过把守在唐家大门的侍女搜身了几遍后放才放行,那几个侍女甚至还有些失望道:
“真是晦气,若是能搜到面粉就好了。”
放行之后,段明朗才听段夫人唏嘘感叹:“若是被搜出了面粉,想必咱们娘俩就要身首异处了,公主说没有白面了就绝不能带进来一点白面,否则罪同欺君。”
段明朗沈吟:“这欺君之罪还真厉害,怎么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跟这扯上关系。”段夫人点了点头,在争斗这项本领上,段明朗要学的还有很多。
“段夫人……”唐云暖从一堆失败了的土豆粉中擡起头来,样子有些狼狈。
小厨房里,段夫人的出现让唐云暖喜中带惊,一方面,段夫人同宸妃交过手,又熟谙宫规,想来她最有办法斗倒三公主,可是另一方面,在这个满宅子里都是宫女太监的时候,她的出现显然太过冒险。
段夫人望着唐云暖兰花一般的脸庞,不由得有些心酸,当年她也是这样的年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宸妃同皇后陷害,落得最后险些连皇子都保不住,如今她绝不能再让唐云暖重蹈覆辙,让宸妃再度得逞。
“我来帮你。”段夫人迅速地净手,扎上围裙来帮唐云暖,唐云暖却一把抓住了段夫人的胳膊,眼神坚决:
“不可以,不行,不能。”唐云暖连续三个拒绝让在场的段明朗跟许如澈面面相觑,这个平日不多说话的云姑娘,如今这样铿锵。
段夫人摆摆手让其他人先出去,待屋子里只有她同唐云暖时才说话:
“你知道我儿子喜欢你么?”
唐云暖忽然陷入了沈默中,许久才点头:“知道。”
段夫人又道:“我想,即便你没有完全喜欢她,心里也是有所感觉的吧。”
唐云暖又沈默了,许久才点头,又强调道:“可能就只有一些感觉,并不值得夫人你为我冒险。”
段夫人就笑笑:“爱人之所深,不在于拥有对方,而在于喜她所喜,悲其所悲,你三番四次维护明朗我看在眼里,就算只有一点感觉,如今竟不能让他为你牺牲一次么?” 唐云暖眼中含泪:“您所说的牺牲,很可能牺牲掉他一条性命。”
段夫人却淡淡笑笑:“可你答应过我,一定会保他周全,唐云暖,我信你,所以这一次我请你也信我。”
唐云暖在段夫人比自己更为坚定铿锵的说辞中,渐渐松开了手,小厨房里,很快传出了诱人的香气。
正房内,公主及在场女眷已经百无聊赖,唯有秦君凌一个人悠然自斟自饮,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有如沸水翻腾了。
“唐云暖这么久没有动静,难道真是没了办法么。”
秦君凌想着寻一个借口脱身,却几次都被三公主阻挠,他心里知道三公主所以恨唐云暖大部分跟自己对唐云暖的感情有关,所以只能装作不在意唐云暖是否能够在没有面的情况下做出面条来。
那边厢,许如清正同三公主窃窃私语:“我是不信她能想出什么办法的,公主请放心,前后门都封得死死的,即便是麦子自己长脚了,也走不进来。”
三公主一脸坏笑地吟了一杯酒:“她不是会给灾民送粮拉拢民心么,她不是能谋划心思让自己爹爹破格做官么,她还一脸狐媚勾引世子。我就看看这么简单一碗面,她没有面粉怎么做出来。她想回京再做她的豪门千金,门都没有。许如清,你给我听好了,一会儿她要是端上什么凉粉啊,豆粉啊等任何一样不是面做出来的东西,统统算欺君,你给我当场扇她二十个耳刮子,然后拉出去就地正法。”
许如清就等着这句话,自然眉开眼笑道:“公主您就放心吧。”
话音才落,就闻见空气里飘过一阵浓香,就有小太监通报:“云姑娘到。”
三公主擡眼看去,果然见到唐云暖带着红豆款款走来,红豆手上还端着一个江龙出海的黄瓷珐琅碗,那香气便是从碗里飘出来的。
三公主一见唐云暖果然在天亮前做好了面,不由得恨意四起,咬牙道:“面做好了。”
唐云暖弯腰行礼,仍旧是一脸不卑不亢:“做好了。”
座下各家的官太太早都倦得不行了,只是公主没有离席他们自然也不敢动,如今精神一被这香味撩拨起来了,二者也想看看唐云暖是怎么做出了一碗没用面粉的面条。
唐云暖亲自将盖碗呈上,许如清将晚上的盖子取走,三公主探头一看,不由得惊讶了。
不仅是面,还是根根剔透的细面,码在碗里,看着就很劲道。汤是奶白的汤,清汤清水,连一棵菜都没有点缀。
若不是那莫测的香味实在诱人,三公主几乎就要认为这根本就是一碗白水面,遂擡头问向唐云暖:
“就这?你倒腾了半天就做了一碗这个,这有什么吃头?”
唐云暖笑笑:“公主尽可以尝尝。”
许如清将信将疑地将面端到三公主面前,用银针试了一试才递给三公主吃,三公主抱着满心疑惑挑了一根放入嘴里,那面才一入口,三公主的戒心跟坏心眼便被口中的味道征服了。
那面条看起来清汤寡水,入口却有一种奇异的爽滑,似面条又比面条劲道,有些似米线的韧性却不那么易断,汤头里也有一种极致的香气。三公主细细嚼了一嚼,那面条里竟然还裹着细细的蟹肉丝,所以才得以这样香甜可口。
三公主根本就忘记了要刁难唐云暖的这件事,她在宫中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也没有吃到这样简单又爽口的面,可就在三公主吃得正香之时,忽然觉得牙被咯了一下,吐出来一看竟然是个不小的蟹壳。不由得拍案大骂:
“唐云暖,你这面条里掺了东西咯死我了。”
唐云暖抿嘴一笑,跪地行礼:“谢公主。”
三公主一楞:“你傻了,我说你这面条里……”三公主忽然一捂嘴却已经来不及了,面对着唐云暖得逞的笑容,三公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才刚已经承认这是面条了,尽管她真的没有吃出来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大概就完结了,写这文写得很辛苦,下一个要写个轻松的。。。
☆丶100恒源祥,羊羊羊
唐云暖迅速反转局面让在场的许多官太太都没有回过神来,这蟹壳其实并没有多咯牙,不过就是一些蟹壳的碎末混在了面里,唐云暖料定公主娇生惯养,一吃出来一定会到炸毛,所以故意将这根面条单煮,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上面,果然就被许如清夹去了。
第一个意识到唐云暖过了难关的还是太太,太太迅速自席上走了出来,拉住唐云暖的手朝公主行了一礼:
“老身这孙女忒笨,公主若想吃好吃的,老身还养了几个厨子,公主任意点吧。”
太太这话说得语气谦卑,口气可够大。三公主是养在宸妃心尖上的人,太太敢让三公主随便点,意思就是你要不用面的面条我们家都能做出来,别说正常的饮食了。
三公主仍旧沈在惊愕中,听了太太的话,不由得觉得被扫了颜面,心中对唐府有多少能人也颇没底,听了太太这句话更是不敢妄动,一腔火无处发泄,转过身啪啪两声,两个响亮的耳光扇在许如清的脸上。
“作死的蹄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想出来的刁钻主意,挑唆着我吃什么不用面的面条,一点也不好吃,还不赶紧给我撤下去。”
许如清当众挨了打,如何还敢回嘴,赶紧将面撤下了台面,许夫人唯恐公主再打自己女儿,起身道:
“公主快别生气,您那娇滴滴的身子犯不着动这么大的气,她不过,不过就是咯奴婢。”
许夫人的一句话倒是圆了三公主的面子,也的确停住了三公主的手,三公主也不知道是否知道说话的妇人同许如清是什么关系,只是圆瞪着眼睛扫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许如清,忿忿道一句:“没用的东西……”
许夫人脸上越发难堪。
唐云暖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果然是父母的心,饶是女儿已经不认许家,许夫人还是唯恐女儿受苦。一旁也有官太太看着感动,也是想卖给许家一个面子,便顺着许夫人的话道:
“夫人说的对,咱们还是饮酒作乐要紧,公主若是不爱吃这面,不如赏给我们,也沾沾公主的贵气,求一个平安。”
这官太太倒真会讨便宜,这毕竟是金枝玉叶,饶是为人讨厌到底也是皇亲,能吃她一口剩饭将来在永平府得有多大面子,三公主一见有人如此逢迎,大大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很是高兴地扫了一眼许如清,傲慢道:
“还不赶紧把这面分给诸位夫人尝尝,看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
许如清被三公主当众呵斥,一张脸红得紫胀,擡起碗时正撞上唐云暖面无表情的脸,脸上便显出一丝恨意来。
唐云暖早已经习惯了被许如清所恨,并不以为意,如今她所担忧的是段夫人的身份会被揭穿,不过那三公主不过就吃了一口便不再动了,看来她并没有吃出来有什么不妥,也许三公主对当年的祥贵人一点认知都没有,这个人对她母亲来说可能是敌人,但对她来说只能是一个名称。
面条一入口,这些贵妇人就知道为什么公主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错话被唐云暖当场拿住了,
虽然面已经有些凉了,但面条本身细腻爽滑的口感并没有改变,汤水里的一抹鲜香却越发浓郁。
任凭是谁的防线都会在一刹那溃败的,她们也是惊呼一声:“这面……太好吃了。”
太太此刻就很有些自豪,只因料定了唐云暖不过是耍了一个小聪明骗了公主承认她端来的是一碗面,至于这些官太太都认定了好吃,那还不是看在她的儿子才升了永平府的知府面子上,一个闺中姑娘能做出多好吃的面来。
只是太太越看越觉得官太太的表情投入,这些宴席上不过是简单沾沾酒水肉菜的官太太,如今每人吃了一口面却仿佛很有些不满足,纷纷往公主用的那个碗里瞄,好像期待能再多吃一口一般。
可惜那面条当然分得一干二净,唯有太太面前的一个琉璃碗里仍有一些,漂浮在纯白的汤水里,因她身份贵重,所以分得比别人多些。太太遂有些疑惑地挑起一根面放入口中。
味觉征服了她脑中的疑惑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鲜味浓郁的汤水更是将面条的口味调到令人惊艳的程度,太太首先尝出了蟹黄,裙带菜同明虾的味道,这是上好的高汤,这样短的时间内能熬出这样鲜美的一锅汤,本身就值得惊叹。
太太是见多识广的,一口就吃出来这不是小麦粉所能做到爽滑劲道,这样有一些些脆硬的口感,应该是米粉,所以没有像米粉那样脆,是因为其中加了料,太太又细细嚼了嚼,发现米粉所以做出面条软嫩的感觉,是因为加了蟹肉。
太太便不再吃了,细细看剩在碗里的那几根米粉,果然看出了门道。
这米粉中间是夹心的,夹的是剁得碎碎的蟹肉碎,所以口感才能爽脆中透着绵软,又有的鲜味。是何时,唐云暖掌握了这样精巧的厨艺?
太太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筷子,按下心中的疑窦,却听一片赞叹声中公主骄横地叫了唐云暖的名字:
“唐云暖,你可知罪?”
唐云暖微微擡头,仍旧是一脸面无表情,不卑不亢道:“请公主恕民女愚钝,公主要吃面,民女端来了面,公主也当众承认了这的确是一碗面,却不知民女何罪之有。”
三公主拿眼睛横了一下许如清,明显是要其为唐云暖编造罪名,就见许如清笑了一声,又道:“你的面里有杂质,咯了公主的牙,这就是死罪,是欺君。”
还没待唐云暖说话,秦君凌那边忽然清脆一声响,众人望过去,原来是世子爷的袖子扫到了桌子上的玉杯,跌到地上,碎片迸溅起来,三公主唯恐那飞溅的玉片划到自己脸上,身子一倾险些跌到地上。
秦君凌一飞身便扶住了三公主,但是却很有些谨慎地与其身子保持着距离,三公主一见是他揽住自己的身子,也不顾在场众目睽睽,化成了水草似的身子往秦君凌身上贴。
“世子爷……”三公主眼含桃花,面夹红晕,心说果然世子也要顾及她公主的高贵身份,如今对她如此贴心细致,这才是识时务。三公主完全沈浸于秦俊玲勾人的眼神中,哪里想到为何秦君凌之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却这样关心自己。
秦君凌当然知道公主抵挡不了他专注眼神,对其一笑,随即瞬间松手,三公主当场失去重心跌在地上,难堪至极。
秦君凌赶紧装作一脸惶恐去扶起三公主:“臣请公主见谅,让公主受惊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臣不敢……请公主赐臣死罪。”
世子爷一擡头,眼中满是深情却不敢流露的矜持,三公主看得脸红心跳的,赶紧亲身上前去扶起秦君凌:
“世子想多了,这么一下下就被吓死了,赐你死罪,人家怎么舍得。”三公主那娇嗔做作连席上的官太太看着都有些难为情,三公主还要再贴上去,秦君凌却退后一步,换上之前冷漠表情:
“公主连杯子碎片飞溅的惊吓也不怕,在我怀中坠地的惊吓也不怕,更加不应该对面条里的些许杂质所吓到对不?”三公主还明白过来,世子爷已经转身朝许如清道:
“你这刁蛮侍女,当日我已经觉得你处处挑拨,为人轻薄,很是讨厌,如今更陷害自己的亲表妹,足见你蛇蝎心肠,实在可恶。”
许如清到底也是宫女,深知秦君凌作为世子并不能够怎样自己,不由得骄横问一句:“世子爷说我为人轻薄,那么你多番维护云姑娘,不知用意何在?莫不是云姑娘也曾在世子面前轻薄过,世子爷便留情了。”
三公主如梦初醒,原来秦君凌之前对自己的深情只是为了救唐云暖,不由得怒火冲天,吼道:“唐云暖,你一点面粉都没有,怎么能做出一碗面来?你还在面里故意放了东西诈本公主,要本公主承认你做的是面,你这就是欺骗皇女,就是欺君,来人,把这个唐云暖给我拖出去,仗毙了她。”
这一闹闹出了人命,仗毙是多么严酷的刑罚谁都明吧,满席的官太太都被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寂静中只听唐云暖轻声笑了一声,轻蔑望向三公主:
“仗毙我,你凭什么?”
三公主的权威被这样轻易挑战,就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凭什么?凭我是公主,我想杀谁就能杀谁,你以为你熬成了知府的女儿你就多么厉害了是么?我爹可是皇上,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公主!”
唐云暖缓缓擡头望向三公主,她一身红色隆重宫装映衬得唐云暖眼睛直痛:
“公主?你不过就是命好一些托生到了皇室,其实你跟我们一点区别都没有,吃到蟹壳一样会咯得慌,害人枉死一样会做噩梦,一样会得报应。你刁难我做不放面的面条,我做出来了,可如今你还是要杀我,这道理,饶是到了皇上面前也讲不通吧。”
三公主几乎要被气疯了,她原本就是理亏,唐云暖一席话说得在场的官太太都对她报以同情的眼神,虽然不敢,但是仍旧有人在底下悄悄撇嘴,三公主本想也把这个人也叉出来仗毙,可是她忽然发现满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个表情。
唐家人已经慌乱,大奶奶更是干脆跪下向三公主求情,三公主此刻却是又气又恨,不顾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