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勾地火
一件黑色的大衣盖上来,带着闻江平时的香水味和还未消散的体温,酒吧里面的音乐整耳欲聋,闻江推动祁宁,对祁照说道:“来这边说。”
推开眼前的门,里面竟然是一个带天窗的露台,种植着各种植物,也只是开着一盏暧昧不明的灯,相对於其他地方都要安静。
刚刚情绪激动的祁照在这个时候安静下来,表情也奇怪。
祁宁忍不住问他:“你想说什么,是跟我有关系吗?”
平时祁照看见闻江的时候都很不得把鼻孔对到天上去,今天在闻江面前算是乖巧,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朝闻江看了两眼,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心虚。
闻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把手搭在他的衣服上,身体微微往前倾:“想说什么都可以”
祁照几次张开嘴,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没什么。”
一个进攻一个收敛,这两人之间显然是有猫腻。
祁宁没有藏起自己的疑惑,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这时候才在闻江身上闻到浓烈的酒味,比起之前房间里面的酒味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闻江捏了一把他的下巴:“我跟他有什么事,他恨不得吃了我。”
但是要说完全没有事也是不可能的,祁宁这个堂弟最近多次试图黑进他的电脑,往他的电脑上装病毒,用各种方式提醒他是个感情骗子,坚定地认为是他趁祁宁失忆哄骗人家的感情。
得知祁照和祁宁都在酒吧的时候,他给祁照发了一份文件过去,文件里面对於祁宁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写得很清楚。
祁宁怎么受到闻家的威胁,怎么错认他为老公,没有半点隐瞒。
说实话他给祁照发这份文件的时候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隐隐期待着借由祁照的口说出真相,提前断了他对祁宁的心思。
可面前这个堂弟似乎并没有要告诉祁宁真相的意思。
祁照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你明天来一趟画室,我有事跟你说。”
他甩完这句话就转身推门出去了,留下祁宁和闻江两个人在露台上。
这么昏暗的灯光下他也看不清闻江的表情,没人说话显得这露台上安静许多,祁宁想找个话说,忽然听到旁边座位上传来明显的湿黏声。
再定睛一看,那座位上抱着两个人,借由盆栽挡着脸,正吻得天雷勾地火,恨不得当场脱裤子。
闻江擡手挡了他的眼睛:“小孩子家家,别乱看。”
祁宁脸热:“谁小孩子,我要出去了。”
闻江抓住了他的手:“先回去,你手都冻僵了。”
祁宁和李叔出发得急,没有别的陪护,他脸被冻得发红,进来之后稍微好一些了,但全身温度还是低。
闻江把衣服重新盖回去,创造性地用袖子打了个结,把他裹得像个寿司,放回轮椅:“别到时候感冒晚上又磨人。”
他的里衣里面没有沾染上酒吧里面乱七八糟的味道,只有酒味,不至於难闻。
两人长相气质俱佳,这个姿势在酒吧里引起不少关注,甚至还有人偷偷拍照。
祁宁看到闪光灯就头疼:“先走。”
闻江哪会就这么跟着他走:“我出来见朋友的,把朋友扔下跟你走你觉得合适吗?”
要是腿能动,祁宁恨不得一脚踢他脸上,阴阳怪气:“什么朋友,你有什么我不能见的朋友?”
祁宁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但在闻江看来这就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不免想到那张偷拍的照片:“是看到什么了?”
祁宁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五分钟之后,祁宁被推进了酒吧包厢。
说是聚会,其实就四个人,张恒和在角落里面坐着喝酒的小哥,照片上的女人以及正在和她接吻的女人。
包厢里面灯光开得足,那一吻吻得浓情蜜意,祁宁下意识就把眼睛遮起来了。
张恒拿着酒杯凑过来:“出去一趟怎么还抱个小宝贝回来,我看看是谁?”
祁宁把挡在眼下的手拿下来:“张医生。”
从闻江抱着祁宁进入包厢的时候,整个房间就已经安静下来了,连屏幕上播放的歌曲都停止了。
接吻的那两位也被张恒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李月落难以置信地看着祁宁随后又看向闻江:“这位是?”
张恒替他回话:“闻总那位。”
李月落和张恒闻江一起长大,从来不叫闻江闻总,能被她称为闻总的人只有一个,张恒最近提过祁宁失忆的事情,她顿时明白了:“是祁宁吧,总听闻江说起你。”
闻江暂时没说话,把祁宁在轮椅上安置好,盖好毯子,又让服务员拿了一杯热牛奶上来。
祁宁朝李月落伸出手:“你好我是祁宁,闻江的伴侣。”
“伴,伴侣。”李月落讪讪地笑,俯身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好,你好,我是李月落,这是我女朋友。”
医生站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月落的女朋友也自我介绍了一番,说自己是京大舞蹈系的老师,以前在学校里面见过祁宁。
唯有坐在角落里面的男人一直没说话,现在才站起来:“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各位了,先走了。”
张恒迅速跟上:“还没坐多久怎么就走了,我再开两瓶酒?”
祁宁这才算看清了张恒和那人的关系,问闻江:“他这是追上了还是没追上。”
“如你所见,跑得没他快。”张恒追妻失败,返回来,“得亏你不能喝酒,不然高低和你碰两杯。”
祁宁被他悲壮的样子逗笑了,附和他:“应该的,应该的。”
闻江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应什么该,还想着喝酒?坐一会儿,身体暖和了就回去。”
事情其实有些失控,闻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祁宁说那句话之后他会把祁宁带上来。
喝酒局变成养生局,祁宁认真听他们插科打诨,时不时也会插两句嘴。
闻江反而是话最少的,默默喝酒,提到他了才会多说两句,颇有种自己灌自己酒的感觉。
包厢内的所有人都对祁宁很客气,不是对认识的人的那种关心,而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懂礼貌,包括医生在内,说话都总是会观察他的反应
能和闻江玩在一起的都是人精,说话说得漂亮让人挑不出差错来,但是祁宁就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
祁宁看到场子冷下来,主动提了先回去。
闻江没有什么异议,让李叔把他推出去了。
回去的车里只有路边的灯光,祁宁打开了一点窗户,冷风灌进车里,带走车里的温度。
他眼睛被风吹得疼,闭目养神,再睁开时已经是通红一片。
闻江喝了太多酒,偏过来帮他把窗户关好,瞥见他的神态,把他的下巴跳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里面往后面看了两眼,闻江升起隔板。
祁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挥开他:“干什么?”
闻江却更靠近了一点,像是喃喃自语:“我这两天就在想为什么一个人这么多年了还能像高中一样让我那么喜欢,但是又什么都变了。”
风呼啸着,卷起落叶扫荡街道的一切,一切都显得如此不安定。
移动车辆的角落里,闻江想不去思考他们的关系,把他摁在座椅上,狠狠地吻上去,搜刮他嘴里的每一寸空间。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只是贴近,借由酒意让自己放肆地靠近他,两唇将要相贴,他偏头埋进祁宁的脖子里,不再动弹。
祁宁楞在原地,体温回升,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放在颈后的手却在轻轻摩挲似是一种安慰。
脑子里面被酒精搅得像一团浆糊,闻江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闻到的味道——原来祁宁的嘴巴真的是茉莉薄荷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