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供

翻供

祁宁没有回覆,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一言不发,闻江没逼他说话,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开始没话找话:“脚会不会疼,在房间里面乖乖吃饭了吗?”

过了一会儿,祁宁才开口:“房间的粥里面有姜味。”

直到现在闻江都不知道为什么祁宁总是提起姜味,怕触及到他不好的记忆,压着疑惑一直没有问,只是无奈地说:“没有的,都洗干净了。”

“我知道。”祁宁环他环得更紧,“是我的问题。”

闻江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怀里,那天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就提起过祁宁可能随时出现抑郁的精神状况,这种持续抑郁的情况有可能会反覆出现,这种时候更应该注重病人的情绪,必要的时候可以吃药。

“不是你的问题。”

这么贴着,祁宁能听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很安心,也知道眼前的人不会嫌弃自己。

“有一次被关起来了,没有吃的。”祁宁第一次主动提起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我跑出去之后只在冰箱里面翻到了姜,吃了好多,之后每次吃饭我都能想到那个味道,所以总吐。闻顾有时候会帮我处理,大多数时候只会冷冷看着,你看到过那个视频吗?”

闻江垂下视线。

上次从闻旭相机里面拿回来的视频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他分了好多天看完,没有再看第二遍的勇气,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早点回去。

现在听祁宁主动说起带给他的冲击程度不亚於他第一次看到那个视频。

祁宁的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但他说他爱我。”

闻江的手不断收紧,又怕弄疼他:“能感受到被爱才是爱,痛苦不是,我抱你的时候,亲你的时候,能感受到爱吗?”

祁宁迷茫地擡起头,又埋进他的脖子里,嗡声嗡气地说:“我喜欢你抱我。”

这下好了,本来该放在精致礼盒的人得别在裤腰带上。

闻江在他头顶亲了几下:“别想太多,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不欺负你。”

一句话唤起祁宁白天的记忆:“你不久前就在欺负我。”

闻江毫不在意:“那应该叫情趣。”

从进入书房开始,闻江处理的就是之后几天的事情,警方传来消息,说是温彦已经推翻了自己的口供,不过得等到闻江亲自去见他的时候才愿意说出来实情。

本来只是跑趟拘留所的事情,但现在祁宁这个状态他根本松不开手,把见面的时间往后面拖了一天。

等到怀里的人稍微放松一点,他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给秘书发去短信。

清醒的祁宁难的对他有这么黏糊的时候,闻江很受用,办公期间时不时去捏捏他的脸,抓抓他的手,把怀里的人完全当成了一个大型的毛绒玩具。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面静得只剩下鼠标和键盘的声音。

有人敲门,随后是顾子期的声音:“联系到祁照了。”

闻江应答:“知道了,情况怎么样。”

他私心不想让别人看到祁宁现在的样子,可是祁宁在这个时候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他只能无奈道:“进来说吧。”

顾子期推门进来:“他说自己没事,还有让祁宁这些天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出门。”

说完,顾子期才看到书桌面前的场景,着急忙慌转身:“是你叫我进来的吧。”

言外之意就是小人并没有打扰二人恩爱的意思。

祁宁这时候也说话了:“没事,我就是不太舒服。”

他的声音实在是哑,即使看不清脸色也能听出几分生病的意味,这段时间顾子期见过不少祁宁生病的模样,也把他当易碎瓷器了:“要不要干脆去医院看看,你这看着也太虚弱了。”

祁宁低低咳嗽两声:“没事,祁照怎么样?”

顾子期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上面是他和祁照的聊天记录,祁照发过来的东西只有短短一条,中心思想他刚才已经概括完了。

有了回应,祁宁心里也有底,叫住顾子期:“你这几天有空吗,能不能协助我画画,我想早点把画展画完。”

“等你好一些再学。”闻江下意识不同意,“现在的情况不适合。”

祁宁这才彻底擡起头来:“我想快刀斩乱麻,迅速完成。”

顾子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氛围凝固了一段时间,闻江才不得已低头:“行,但是不是今天,我得抱你去睡觉了。”

被搬回自己的房间,被窝里面的温度早就散了,闻江放下他之后就转身要走,祁宁赶忙拉住他的手:“生气了?”

闻江其实只准备回房间拿一套自己的睡衣,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着急哄他,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生的气?”

除了画像的事情想必也没别的了,但他不想认错:“反正生气你也不能不理我。”

他的手抓得那么紧,闻江都要气笑了:“松手,我去拿睡衣,等一会儿再回来收拾你。”

祁宁的手上猛然一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把手藏进被子里。

过了好久,闻江才换完睡衣回来,祁宁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几乎是接近本能地往他的怀里钻,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房间里面并没有其他人,但是多了一些原本不存在的东西,比如已经收起来的画具,还有一个类似小黑板,可以放照片的立牌,上面竟然是闻江和闻顾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他们更加相似,几乎看不出区别,只能从穿衣服的颜色上辨认出谁是谁。

他本来还在担心自己画画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想起闻顾从而排斥闻江。

现在这个情况,要让他想起来也难。

洗漱完出去,顾子期也在客厅画画,顶着大花脸擡头:“刚刚师雨彤联系我了,说她那边的举报材料一切就绪。”

这几天祁宁这边一直没有回应,闻倾那一边又加大了筹码,爆出了更多消息,舆论反转,本来正在祁宁这一边的人已经在帮着闻倾说话了。

顾子期自己就是网络冲浪达人,一直在网上帮着祁宁解释,也知道他们现在不回覆的用意,开口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曝光你手里面的证据?感觉他们在憋大招。”

祁宁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地方,要曝光也无非就是闻江一直在说的那件事情。

在落杉别墅的这些天,几乎没有人提到过这件事情。

祁宁思索了一会儿,坦白:“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跟闻顾结过婚。”

顾子期像是没有听出来他话里面的重点似的:“没事,现在结婚又离婚的人多了,你跟闻总还是很般配的。”

停顿了几秒,他脸上的表情由镇定自若转变为惊悚:“等一下,你说你跟谁结过婚?”

祁宁回答他:“闻顾。”

或许是这个回答太让人匪夷所思,顾子期这一次沈默了有将近一分钟:“这事闻江知道?你要瞒估计是瞒不住的,不是,你现在告诉我,我怎么跟他说呢?“

祁宁觉得再由他胡思乱想下去,今天可能难以收场:“我跟闻顾的事情闻江知道,不用担心,但是大众不知道,闻倾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顾子期这才听懂他的意思:“明白了,现在闻总是在找机会反击是吧?”

谈不上反击,只不过是保护一些自己的正当利益。

祁宁再次开口:“所以我现在得开始画画了,画展越快完成事情就越好解决。”

上次画画已经是被绑架的时候了,那时候他是出於本能画画,根本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东西。

后面这些画作为证据留在了警察局里面备案。

照着照片画画比想象中的容易,小时候和长大后的更裂感,让他不容易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顾子期乐得帮忙,对照片也有些好奇:“他们长得那么像,你有时候不会把他们弄混吗?”

平时顾子期说话没有把门,可以乱七八糟说一通,在这种时候却能把关键性的问题点出来。

顾子期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欠妥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看他们可能会把他们给弄混。”

照片上面的人一左一右的站着,挂着相似的笑脸,确实能让人恍惚。

只是祁宁最能知道两人的不同之处,说到:“不一样的。”

祁宁画画的时候手还是在抖,好不容易能画出一幅完整的画面,却跟他以前画出来的东西完全不能比较。

顾子期负责给他的线条润色,这么画下来,一幅画倒也能入眼,他并没有着急,又多画了几张。

到接近中午,门口传来响动,是闻江回来了,手上还提着给他做的小蛋糕。

“怎么你眼里只有蛋糕没有我。”闻江放好衣服,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今天想我吗?”

祁宁别过脸,去抢小蛋糕:“不想,我要吃小蛋糕。”

“小没良心的,跟你的小蛋糕过去吧。”

这是平时闻江的说话方式,祁宁却从中听出了几分高兴的意味,问他:“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闻江点头:“今天完成了一件生命中的大事。”

“什么?”

闻江开口:“一个惊喜,过两天你就知道了。还有一件好事,温彦翻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