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不想洗头,这姑娘的头发太厚了。又黑又浓密,洗一次头发超级麻烦的!水得换三盆,关键是大冷天的,就算是在暖气屋里呆着,也得小半天才能干透。
“就是不来客人,你这也该洗了,我不信你不痒!”薛婵娟把女儿拽过来,摁着给洗头,“又不用你洗,你倒是最怕麻烦。”
林棠在边上看,等着给换水,看那乌油油的头发铺到水面,然后沉到水里,“这头发怎么怎么好?”我们姐仨的头发加起来,都没有她的辫子粗。
薛婵娟说:“我都怀疑是不是怀她的时候我瞎吃什么东西了……”可着几代人的优点长,“你奶奶说,你爷爷的头发就旺。”
林棠:“……”人嘛,占了这样就别占那样了,挺公平的。
说说笑笑的,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把头发洗完。洗完还得梳透,光是梳头都得花费大半个小时。头发跟毛衣相互摩擦,穿的稍微厚点抬起胳膊都费力。
梳到一半就梳不动了,在那里慢慢的梳。
薛婵娟不烦,可桐桐坐在那里烦呀!
正好林樱在厨房,来客人嘛,想做炸酱面,林樱也拿不住酱应该放多少,老太太出去买葱去了,家里的葱放在楼道里结果冻了,切葱丝就不大好吃。
薛婵娟把梳子递给桐桐,“等一下,马上就来。”
出去看饭咋做去了。
桐桐看着边上的剪子,那是本来要给她修剪留海的剪子。
她一把抓了过来,全剪短也不行,跳舞舞台得做造型,真要是太短了没法弄。但是打层次是可以的!她把头发先扎成马尾,然后拉倒前面,斜着剪。
听见有脚步声过来,她拿着剪刀利索的剪了下去。
拖地拖到这边的林棠一推开门就看见桐桐拿着剪刀在头上瞎剪,她‘哎呀’了一声,可已经迟了,剪了就得剪完。
薛婵娟过来的时候看见那抓在手里的头发,那被剪的马尾还在前面垂着呢。
她:“……”梳不开也不能这么造呀!这么剪不得跟狗啃的一样?
她赶紧过去,“没事,去……去理发店叫修修去。”
桐桐任由摆弄,其实梳过去之后只是有层次了一些,并不会很难看的。
薛婵娟给梳好,从后面看了看:其实也还成。
桐桐把发卡往头上一别:别弄留海了,这么厚的头发本来就重,要留海干啥?卡着利索。
薛婵娟:“……”行吧!就这样吧。
俩姐姐围着看了看:长的好是占优势,这么披头散发的都好看。
桐桐坐在暖气片跟前,看着家里人忙来忙去,她就坐那里晾头发。等头发半干了,编成辫子,薛婵娟取了红绫子,把辫子给绑上。
桐桐:“……”这也太正式了!怪怪的。
等到林渠趴在窗户上说:“来了!来了!”
桐桐赶紧把红绫子给摘了,也没有换新毛衣,就穿着平时穿的给出来了。
一家子:“……”这是十分的不乐意。
谢曼看了儿子和媳妇一眼:“下去迎……”其他的就别提了!看对眼就处,看不对眼就当他们是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的,孩子们认识认识没坏处。
薛婵娟抬手点了点闺女的额头:人家孩子在当兵,已经提干了。好容易回来探亲,抽空来见见,你还不乐意!于是热情的迎出去,好久不见,不知道有多高兴。᥊ƒ
刘洪生跟着父母,知道是相亲,可谁当真?相什么亲呀相亲?一到林家,林家三姑娘呢!
一个长的国泰民安,圆脸大眼,电影上那些女主角,大都长这样的脸。
一个长的斗志昂扬,精气神十足,一站出来就知道在单位积极进取,是个上进的女同志。
另外一个长的……花开富贵,万紫千红,人家把姑娘比作花,这姑娘一个人顶一个花园子,就是觉得人家长的真灿烂。
跟这个老三相亲呀?小时候带着一起玩过?
刘洪生一眼一眼的看,人家大大方方的回视,并没有害羞的意思。
桐桐被这个张姨拉着,一会子摸摸手,一会子摸摸脸:“小时候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说着就指着刘洪生,“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长大了,倒是不好意思了。”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几张电影票来,直接塞到林樱手里:“你是姐姐,你带着他们去玩!叫洪生这小子请客,别客气。你们年轻人不都爱吃西餐么?去吧!你们在这里,我们倒是不好说话。”
林樱就接了,知道张姨对桐桐喜欢的不得了。今儿在家里呆着,两人没独处的机会。这是叫自己把两人带出去,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吧。
那就……走吧!
桐桐回屋取大棉袄,顺便把化妆用的眉笔藏在袖子里,方便给四爷留记号。
一下楼,那姐弟三个就走的快了,林樱和林棠拉着林渠的手,林渠蹲着滑冰,跟他们保持着十来步的距离。
刘洪生看了这林家老三一眼:“怎么个茬呀?”这有些事吧,讲个你情我愿。长的再好看,心不甘情不愿的,有啥意思呀?
所以,出来了,咱直说。
桐桐看他:“你又不是自己谈不到,为啥要让媒人介绍?”
我咋知道媒人为啥要给我介绍?我又不着急。
“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刘洪生:“……”没看上,对吧?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想选媒人介绍的,我就想撞个缘分。”
刘洪生:“……”
“媒人这是看不起谁呢?是你不会谈?还是我不会谈?到了需要人介绍的份了吗?”
刘洪生:“……”
“回头你自己谈一个,我也谈一个,咱一块去请媒人吃西餐……”
刘洪生:“……”这姑娘长的人畜无害,清白无辜的,可却油滑的不得了,满嘴的跑火车。
他都给逗笑了:“行!下回咱一块请媒人。”
然后追上那三个,一块看电影,吃西餐。
都进了西餐店了,桐桐猛然回头,看见对面的墙上用油漆写的标语,什么拥护什么什么革命之类的。
这字体可太熟悉的!刚才一路走来,都没有更换新标语,只有这家店的对面,标语换了。
这是四爷写的,应该是专挑自己可能会去的地方写的。坐下点餐了,桐桐起身指了指外面:“我看见个熟人,出去打个招呼……”
谁也没注意外面,林樱只喊:“就在门口,别走远……”
“嗯!”
桐桐一走,好些正吃饭的都朝这边看,视线追着她。
林渠赶紧起身,跟到了外面,见三姐到了马路对面,左顾右盼,半分钟之后就又过来了:“我认错人了。”
桐桐在标语的字体上,发现了用铅笔写在大红字体上的一行不规律、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黑点。而她也用眉笔,把手背到后面,留下了几个点。
“怎么样呀?”人家姑娘不错。
刘洪生没说人家姑娘不好,“就……不合适。”
“哪不合适?这么漂亮的……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刘洪生:“……”该怎么打掉自家妈的想法呢?他说:“主要是我觉得……人家是跳舞的,不可能早早结婚生子!”
“结婚,不急着生孩子,怕什么?就算是十年后再生孩子,都来得及呀!”
“您不急,我急呀!”他只能说,“我这肯定是……一结婚,一生孩子,我的人生大事就完了!我就能专心追求进步了。再说了,我在部队上,她在地方!我没时间陪着,这么漂亮一媳妇搁在家里,我多不放心呀!所以我说,人家再好,咱不合适呀。”
“林家这个家教啊……”
“媒人就是一提,林家不好直接拒绝,您怎么还就这么热心了呢?那姑娘还小,压根就没开窍,回头要不提,您也别提,咱还是故交,好不好?”
“可惜了的!这姑娘要是娶回来,再给我生个孙女,你说,我这孙女得多漂亮,那肯定长ʑᧁ在我心尖上了。”
“只要是您孙女,就是三角眼、朝天鼻,那也在您心尖上,跟长啥模样没关系!”
滚滚滚!会不会说话?怎么就三角眼朝天鼻了?
“不是说丑!”
“那是哪里不合你心意?”薛婵娟耐心的问:“你想找个啥样的,以后都给你留意着?”
桐桐:“……”她问说,“妈,我是笨,不是傻吧?”
啊?没人说你笨呀?谁敢把你笨这个事说出来,我揍他!
“笨是学习不那么灵光,傻是脑子缺了一点!我学习不行,您不能因为我学习不行就推断我谈恋爱也不行呀?
我学习不行,这要是谈恋爱再谈不好,还得你们包办,那我不是更废物了吗?您给我这么一张脸,这么优越的条件,我要还谈不了……我觉得您不该给我介绍对象,您得想着,坏了,这孩子脑子不够数,得留家里,不能嫁!婚姻法也不支持傻子结婚!”
话说的慢条斯理的,语气温温柔柔的,整个人看着温温吞吞的,然后话音一落,林暮秋先憋不住了,哈哈哈的笑出声来。
一个不爱说话,不喜表达的人,其实平时很难叫人看出他的喜怒哀乐,今儿不知道哪句话给戳到他了,给他笑的止也止不住。
薛婵娟:“……”笑笑得了,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谢曼起身,笑着揉了揉桐桐的脑袋:“你说的对,对的就要肯定,就要支持!以后介绍对象的事打住,不要再提了。关于谈恋爱的事呢,相信你一定能谈的很好!但是你爸妈也有一些指导意见和经验总结要跟你分享,你还是要认真的听取一下。”
薛婵娟:“……妈!”说孩子呢,怎么绕到我们身上了?!